茉三变

追凌堆放处。可能最近会写点别的。

【追凌】萤火情珊

#6:00

#【流萤】【初】

#搭档  @流霜

——这片刻星转流萤,
      许诺倾生,执手不离。

夜猎归来。恰同往昔,又不同往昔。

蓝家小辈们如常邀了金凌同赴,可谁料对方金鳞台事务繁忙,这便少了一抹华金,惟余一群飘然白衣。

这次的猎物倒称不上什么难对付,可好巧不巧地,对上了这此正值佳龄的少年,就变得有些吃力了。

蓝思追作为蓝家后一辈中的佼佼者,理应是最先出来的,可这次偏偏是最后一个。那眸子还掺杂着些许困惑。蓝景仪自是不解的,满腹疑惑正欲开口相询。蓝思追硬是没给他这个机会,一回到云深不知处便直冲藏书阁。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,要反思自己所不善之处。

蓝景仪满头雾水。

若他蓝思追有不善之处便去藏书阁抄书,那他蓝景仪该何??冷泉净身倒立抄书七日……?蓝景仪没敢继续想。

风尘仆仆而去,风尘仆仆而归。蓝思追抱着叠起来比自己还高的书置于桌旁,打开一册提笔凝神誊写起来。

反是假,思是真。

这思的不是为人之道,不是处世之道,而是知己之道。知其世,知其道,知其彼。今迷其心向所至,悱言,碍于心,不得所。无论是做人,还是修道,这都是大忌。

此番前去,蓝思追遇到的为一幽魂,此魂生前单思成疾,后殒。因心中执念不化,留于世间。不过幸亏是一个性子善良的姑娘,只是喜欢化为铜镜照出来人心中所念所想,望尔坦诚相待勿失彼此。蓝思追自然看到了镜中所照出的是谁,这才惹得他现下如此不解。

那镜中堪堪出现的不是任何人,而正是此番没有一同前去的——金凌。

……这是为何?

蓝思追万万没想到,自己对那金小宗主竟有此等意思……他承认,自大梵山初遇他确实对金凌关切颇多,照顾颇多。可试问,自己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吧……?应也只是普通情谊,没有其他半点心思才是。就算要说的过些,应已只是看的最重要的朋友罢?可这镜像……唉,还是先抄书,暂不言它。

[圣人无常心,以百姓心为心。
善者吾善之,不善者吾亦善之,德善。
信者吾信之,不信者吾亦信之,德信。]

圣人之心若此,自念不及,归心何属?在道,在身,抑或是在情?此情为何情?

蓝思追这一誊写,便把自己足足关了半个月。平日里除了蓝景仪过来送饭念叨他几句,这阁中便除了书写声再无其他声响。活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苦学书生。

恰逢转季之时,温度变化的快些,忽冷忽热的倒也磨人。大许是没有来得及增添衣物的原因,蓝思追破天荒的感染了风寒,偏生新来的送饭小师弟又臊得很,饭放在门口便走了。

此本不为什么大事,修道之人于此等小疾皆有自愈之能,只是会落得个脑子昏沉罢了。

少年人也不顾忌那么多,继续抄写,只是力道不复、书看得也飘渺。晓看天色暮看云,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明明前脚正抄下家规五常,后脚却成了“金凌”二字。

这可叫得蓝思追执笔不是,撂笔也不是。光是细细磨砂着方才自己所写的二字,那人便全然浮现脑中。一颦一笑,牵动心弦。

这种感受可从来都没有体验过。没想到这脑子变的迷糊了,可有些事情,却看得清楚了。

反反复复地与之相比,此情非如蓝景仪那般的同窗情谊,也非如对前辈那般的敬仰之情,更非如师弟的照料之谊,是情、想与他相携此生之情。

惊从中来,喜从中来,怨从中来。忽而念起魏无羡曾言道,若有情便讲,无畏身旁世人叵测,最后落得两相负,何必呢?现在想来,似是故意道予蓝思追的。

蓝思追终是谨慎的,试图捏来几笔墨香,妄图描绘那人的半分容颜,然而墨太轻,纸太薄,满腹文字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
叹了口气,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思追,你干什么呢你?”魏无羡对着蓝思追的脑门弹了一下,白日青天的,这孩子眉头皱的都快成一家人了,连我进来都没发现。

蓝思追啊了一声,抬眼便看见魏无羡已坐在对桌,正用着看长了翅膀的大象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
“魏前辈。”蓝思追作揖。

“嗯……阿苑啊,你刚刚神情恍惚的是不是在想哪家的姑娘啊?”魏无羡一副看透的模样,撑着下巴摇头晃脑道。“不对,哪家的仙子能入我家阿苑的眼,定是想如兰了吧!”

这前一句还好,蓝思追倒也淡然。后一句却活像一只利箭,直中靶心。本就因小疾而有些泛红的脸颊,现下更是增色不少。无疑在告诉魏无羡,他说对了。

魏无羡换了个侧躺着的舒服姿势,颇有些戏谑地看着蓝思追逐渐升温的脸:“哈哈哈,若是喜欢便说啊!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是怎么回事,让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我种的萝卜了。”

在蓝家长大的啊,就是脸皮薄,还喜欢想一大堆乱七八糟的。魏无羡表示恨铁不成钢。自己种的好好的萝卜怎么就变了种。

蓝思追低着头,不知作何回答。魏无羡索性闭上眼,补充道:“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,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,如果如兰对你也有意思,你是不是打算让他难受一辈子?”

“怎么会!我怎么可能想让阿凌难受!我……我怎么舍得……”蓝思追算是切身体会到关心则乱是什么意思了。“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?”

“阿凌身为金家宗主,我……”

“小孩子整天想什么呢!天塌下来,有你魏前辈和含光君顶着!”

“……嗯。谢谢魏前辈。”

“光谢谢可没用,你现在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?”

“我这就启程。”蓝思追一撩衣摆,出了魏无羡的视线。

哎等会……我好像忘了提醒他记得照顾好自己,而且快到七夕了,记得准备个礼物啥的……。

——

金鳞台。

事务繁忙是假,办事不力是真。金凌也说不清楚,自从自己察觉了对蓝思追那点与众不同的小心思,每次见面时心中都止不住地慌乱,表面又得努力克制装出一副常态。

惹得那人一口一句地问金公子没事吧金公子没事吧。心里闹的更慌了。

江澄见金凌心绪不宁的,想都没想直接赏了他个禁闭。好好思过。顺便把上次的夜猎也给拒绝了。

金凌不是什么敢怒不敢言的人,只可惜江澄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,两人面都没打着,金凌就已经被锁在房里了。

金凌自是气不过,可转念一想,如果自己还像以往一般闹绝食或大发雷霆只会显得自己幼稚,让那些有心机的人钻了空子,谴责自己不配宗主之位,又生事端。或许江澄说的对,是时候该好好冷静冷静了。有些事,也确实应该仔细想想该怎么做了。

蓝思追此人,肌肤如玉,柔和细腻,行走如玉,亭亭而立,启唇如玉,吐气芳薯。心性如玉,自是沉稳大度,进退自如。

多少姑娘为之动心的如玉君子啊。纵是这情窦初开的少年,也搅了心绪,乱了心曲。

金凌从小受的教育不同蓝家,他可不想走魏无羡和蓝忘机的老路,等个十几年什么的。那对于他而言,太长。明明就在眼前的幸福,干嘛不抓住?反而要放逐,弄得以后再费心抓回,多此一举。

金凌自持能看清自己的心,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。

于是乎金凌也就顺了江澄的意,了无生趣的过了大半个月。

时近七夕,大许是因着热闹堪比新年,连这看守的人也变得有些躁动,松了警械。

金凌深知自家舅舅的习惯,这七夕佳节,每年都是最忙的时候,暂时就顾不上自己了。不论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都是他逃出去的最好时机。

可是他想了半天,却想不出一个出去的理由。

“哎你去七夕庙会吗?听说老灵了!”

“我也想去啊,可我们不是还得看好少宗主吗!我可不想去体验一下被紫电抽的滋味啊啧啧——”

“也是也是,可怜我估计还得再单身几年娶不上媳妇了。”

“谁不是呢,兄弟。唉。”

说的好像你们去了就一定能找到媳妇似的。——金凌腹诽道。

“不过前几日好像有个蓝家人来找少宗主,说什么有事相告?”

“对对对!那少年人长得还挺俊俏的,若是能配我家妹妹那定是一段好姻缘!!”

“嘚,你可别想了,你家妹妹是什么货色人家又是什么货色?人家会看得上?”

“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,我妹妹怎么了……”金凌没继续听。这守卫们日常的闲聊胡诌他听得多了,没想到这次竟有了一次用处。

现在也只有赌一赌,他和蓝思追,到底有没有缘分。说是赌博,但金凌心里却没来由的有底。蓝思追这个人,不见到自己,是不会回去的。

逃出去是易事,可若是想不动声色的逃出去,就不是易事了。

这七夕盛事,向来只为女儿家的盛事,若要人不知鬼不觉,只有混进女儿堆里,相伴乞巧。

这可就免不了一件事了。

“啧。”没想到他金凌竟也有要穿上女装的一天。虽说是满脸嫌弃,手上还是不紧不慢地套上衣裙。趁着看守的人打盹的机会忙不迭翻出窗台,赶紧溜了。

这女子的衣物穿在金凌身上,倒也不显突兀,一身素色配以金纱披帛,随意扎的两个小啾啾显得俏皮了些,眉间丹砂犹在,若无视了那平坦的胸部,让旁人看了去定赞道小家碧玉。

只是长摆曳地,少年人怎会习惯,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。

“真是麻烦……”这条路他走了多久,就小声念叨了这句话多久。金凌寻了一个最保守的地方蹲着等待相伴去织女庙的少女们,少女们交错相谈,不折不扣地为他提供了一个好机会。

出奇的一路顺利,不久便迈出了金鳞台大门。

金凌一路上低着头,自认为自己隐藏的还是很好的,岂料刚迈出一个步子打算抽身离开就被身旁的一个紫衣姑娘拉了去。

“妹妹,织女庙在那边呢。”紫衣姑娘温声细语地提醒道。想来应该是以为金凌不识路,差点掉了队,好心拉住的。

金凌不方便回答,乖巧地点了个头,认命地跟着队伍走了。

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,不久便到达了目的地——织女庙。少女们楞是把这小小的庙宇挤得水泄不通,而后有序地排列起来,一个个都闭上眼来虔心祈祷向神诉愿。金凌也跟着做做样子。

“妹妹,你心中可有哪家喜欢的如意郎君啊…?”那位紫衣少女偏过头,眸子里盛满了笑意,悄声问道。

金凌刚欲摇头,忽而又想到了什么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这心上人,谁说他没有呢。

“嗯。那妹妹一定要好好告诉一番织女娘娘啊,听其他家的姑娘说,很灵的!”那姑娘忽地笑了,眉眼弯弯。

金凌点头。

待人潮散了,金凌总算得以抽出身来。随便找了个僻静处,便把这套麻烦的襦裙给脱了下来,里面是熟悉的金星雪浪袍。

走上街去,小公子望着茫茫人海,不禁颦蹙。没有目的地,金凌便也就随遇而安了,不顾虑那么多,凭着直觉走。

街道上车水马龙,两旁的摊贩都提高了嗓子叫喝着,叫得来来往往的人们踌躇更甚,迷了心不知道自己原本要买什么了。

一抬头便可以望到满街的长灯高悬,形状各异,却都可照得一方通明。金凌一时起兴,直接跟着头上漂亮的花灯走,于喧嚣街道中,成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。

说来也是巧,金凌这刚走近河边思忖着要不要去放个河灯,还未待环视完一圈,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就直直地闯入了视线中。

那白衣少年正和一位少女交谈着什么,手里推推搡搡的,看上去颇为亲昵。

金凌气不打一处来,脸颊鼓起来跟包子似的,用力的跺了跺脚,可苦了脚下这几寸地,平凡受这种委屈。

本想着过一会儿让那姑娘走了自己在上去好好教训一番,可没人料到那姑娘前脚刚走,后脚便又来了一个姑娘。真是……!岂有此理!!

金凌气的简直牙痒痒。人的爆脾气一旦上来了,就没有什么礼数可言了。比如金凌现在,上前直接把蓝思追拽了出来,什么也没说只顾着拉着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。

“阿凌……?”蓝思追小心试探道。

“你和姑娘在一起可真开心啊。”金凌还在气头上,头也没回的牛头不对马嘴回了一句。

蓝思追看得出,也听得出,金凌这个样子代表着什么。便也就任由他带着自己渐渐远离人群,不知去往何地。

金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,只是没来由的想把他往黑灯瞎火的地方带,穿进一个林子里想找到一个宽阔的地方,然后再停下来。

大概是到了树林中间,路逐渐变得开阔,金凌总算是定了下来,一转身投入了蓝思追怀中。如果不是夜色太暗,金凌那有些发红的眼圈一定会被蓝思追一点不落的看到眼里。

蓝思追虽不知道个所以然来,但心上人主动投怀送抱,哪有拒绝的道理。一手挽腰一手拍拍后背哄着,两个炽热胸膛贴近。

即使隔着两层厚厚的衣物,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却不曾安分,反而更为活跃。

四周的黑暗骤然间竟消退了下去,迎来大片繁星坠落般的黄绿色光芒,云交雨合,鳞光烁烁。腾空类星陨,拂树若生花。屏凝神火照,帘似夜珠明。——正是盛夏流萤。

这些小生灵好像知道什么,照亮了黑寂、照亮了这两个人,这接下来,他更要照亮的,是蓝思追和金凌的真心。

“蓝思追……”金凌勉强试着开口,吞吞吐吐的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我了个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措辞。

“阿凌?”蓝思追启言,“我有一事相告。”

蓝思追松开了手,与金凌相对,一双眸子正凝视着另一双眸子。温柔似水,深情如海。

金凌对上,倏忽间心竟不知受何种力量牵引,变得平静下来。

“阿凌,蓝愿不才。对金公子这桀骜身姿,起了歹念。不知从何时起,便一心想护着金公子,明知不合礼数,却又控制不住。金公子若有一分不适,蓝愿必在心里谴责万分。蓝愿不求心意相通白头偕老,只求能一直默默无闻伴与金公子身旁,护你一生周全。如此便好。”

最后一句蓝思追说的一字一顿,简简单单的四个字,却是用了他毕生的力气,喉咙也像火烧的一样疼。

金凌瞪大了眼睛,心下已经慌乱的不成样子。刹时间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,生疼。

“蓝愿,你给我听好了。”金凌低着头,蓝思追看不清他的脸,“我不要你什么默默无闻在我身旁,我要的是……我要的是!……你听好了,本公子喜欢你,道侣我要!跟着我的奴才我可不缺!”

金凌身影颤颤,蓝思追心中不由一阵抽痛,本能的把那人揽入怀中。“我也喜欢你,阿凌。”

“那你以后不许再和那些女孩子们靠的那么近!”

“好。”

“蓝愿,是只属于阿凌的蓝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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